香港半日游
图:维多利亚港
10 月 6 日,去了一趟风雨飘摇的香港岛。
早上坐高铁从虎门出发,约 10 点抵达西九龙高铁站,关口人数伶仃几个,实在不像是黄金周应有的氛围。利用 e 通道快速过关,验票出匝,从柯士甸道 F 出口出去,就到了尖沙咀广东道。
广东道尖沙咀段可以说是九龙最繁华的街道之一,品牌专门店林立,西侧则是海港城,是那种富得流油,满地金银的感觉。沿着广东道一路南行,便可抵达维多利亚港,在此乘坐天星小轮,可抵达海对岸的中环。
图:天星小轮
沿着广东道一路走过,开门做生意的店铺并不多,奢侈品牌、连锁店铺大门紧闭,贴出告示表示当日不营业。一路摸到海运戏院,此趟香港之行的目的,是看未在大陆上映的电影《Joker》,买了下午场 14:40 分的票,一看时间才十一点,便决定在附近走走逛逛,感受一下香港市井。
图:海运戏院《Joker》主题楼梯
从小看香港电视台,听着粤语歌长大的人,应该会对香港有一种怪异的熟悉,许多不曾踏足的地方,却又能了如指掌。熟悉香港电影的同学应该听说过「油尖旺」一词,即油麻地,尖沙咀,旺角。地理上,自北向南,最北旺角,中间油麻地,最南尖沙咀,弥敦道南北贯穿其中。来到西九龙,怎能不逛一下弥敦道呢?
「街边太多人与车,繁华闹市人醉夜」,洪卓立的《弥敦道》这样形容弥敦道的繁华。怀着好奇,我走到了弥敦道上。即使游客数量大减,不能说是摩肩接踵,正午的弥敦道依旧人来人往,少量店铺关门闭户,但多数商户依然继续经营。
想起来早餐问题因急忙赶车还尚未解决,便走到弥敦道旁边的乐道觅食,乐道商铺关了不少,随缘走进一家粉面店铺,点了一份牛腩面和冻柠茶。店内只有我一位顾客,低头嗦面之余,在听老板和伙计闲聊:
「今日隔离果几间野唔开,都唔知系咪收到咩料。」(今天隔壁的商铺都没有开门营业,不知是否收到啥风声)
「听讲今日下午两三点要起尖沙咀搞事喔」(听说今天下午两到三点要在尖沙咀闹事呀)
「都痴线噶」(这句不翻)
国庆期间,香港游行示威越演越烈,港铁完全停摆,多处出现恶意纵火,银行柜员机、商铺遭打砸,甚至在沙田宣布独立建国。由于反蒙面法实施,更是将游行情绪推高。商铺人人自危,星巴克,麦当劳等统统闭门暂停营业,唯有 711 爱岗敬业,让我买到了纸巾雨伞矿泉水。
时间来到下午两点半,海港城商铺突然开始关门,刚在耐克买了双运动鞋,走出门口没两步,回头发现耐克居然已经拉匝。
图:海港城商铺提前关门
当时我心里就「咯噔」了下,海港城据说是外地游客的「安全屋」,现在才下午两点半,所有商铺开始关门,风雨欲来?
是的,受台风影响,没过多久,香港便下起了暴雨。
图:暴雨袭港
好在我已提前抵达电影院,正好赶上入场,本想买些零食可乐进场,但无奈只支持八达通和现金支付,算了,权当减肥。
《小丑》电影,讲述了有精神问题对青年 Arthur 是如何一步步变成 Joker,Arthur 生活在社会底层,与母亲相依为命,以扮演小丑谋生。精神疾病让他无法表达情绪,他只能通过怪笑去表达负面情绪,他没有真正的朋友,底层生活让他觉得自己「仿佛并不存在」。脱离药物的帮助后,一次,Arthur 在地铁列车内射杀了三名寻衅滋事者,事后他发现自己不但感觉不到愧疚,甚至还得到了许多底层人民的认同,将他视为「Hero」,随着剧情推进,Arthur 变成了向哥谭市散步混乱与罪恶的 Joker。有意思的是,Arthur 其实与在香港散播街头暴力的暴徒有着相似的画像:生活在社会底层,父母长期外出打工,缺乏对子女的教育与照顾,上升无望,基本生理诉求只能勉强得到满足,渴求认同,希望「被看见」…… 电影最后哥谭市民在街头暴乱,恶意纵火,与入夜后的香港如出一辙,好奇在坐的各位香港人会作何感想。
此处还要盛赞一下杰昆 · 菲尼克斯的演出,将 Arthur 的痛苦、Joker 的邪恶完美融合。
观影完毕,弥敦道上带口罩的人明显变多,不少是三五成群的青少年。由于感觉状况越发不明朗,于是把回程的车票改签至晚上七点半。
临行前,伴着徐徐海风,在维多利亚港欣赏夜景,国际金融中心的景致还是相当美的。
图:维多利亚港夜景,是今天拍的最用心的一张照片
维港夜晚人数不少,但多数是因为港铁停摆而不得不排队等候巴士的市民,游客人数寥寥,维港一旁,有民间乐队摆摊弹唱,奉劝市民相信天主 「神一定会帮助香港走出困局」。
图:维港街头演出
在维港驻足十分周便启程前往西九龙高铁站预备回程,一路上听见空中直升机徘徊盘旋的声音,打开手机收听有线电视新闻广播,才得知暴徒正在九龙塘,旺角等地闹事,九龙塘站几乎被拆除,暴徒甚至动用了钻地车,早上路过的油麻地站亦有暴乱行为发生,港铁公司紧急暂停所有列车服务,粤港巴士取消,好在高铁服务照常运营,但西九龙站为避免受公众集会影响已经启动应急预案。
维港夜景朋友圈发出后,陆续收到不少好友提醒和问候,才知道旺角弥敦道下午所有商铺都已关门,街巷空空,现在暴徒正沿着旺角往南推进,已经到达油麻地附近,再往南便是尖沙咀,好在当时我已抵达高铁站,登上列车等待发车。
图:旺角弥敦道,所有商铺关门。此图片出处见水印
香港是名副其实的国际大都市,老一辈陪香港风雨同路一起成长的香港人,其见识与谈吐,令人印象深刻。在这里你能见到港人特有的那份包容,海纳百川,和而不同,他们观点独立而又乐于表达,掌握至少三种语言,真的,每当茶餐厅伙计在用英语跟外国人惬意闲聊时,我都会再次暗自下定决心学习英语。这里的人既市井,亦高雅,仿佛在不同文化思想间来去自如融通自在。但繁华的背后也有许多隐忧,对一国一制的焦虑,贫富悬殊,阶级固化,财阀垄断,利益集团构成复杂,年轻人看不到未来,深层矛盾使得社会情绪积压,最终引发剧震。
大半天的旅程,只能说是对今时今日的香港环境有一些最浅显的体会和理解,香港吃饭真的很贵,动则六七十块的套餐真的消费不起,但好在味道合我胃口,那碗五十块钱的牛腩面汤里加入了些许陈皮,恰到好处地增香除腥,汤底的层次感一下就丰富了起来。陈皮是由橘子皮晒干而成,入口微苦,但久久回甘,希望香港这次由「修例风波」引发的动荡能加速各界沟通和思考,但有痛苦,就有快乐。